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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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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說向衡啊。”葛飛馳努力組織語言:“你是遇上了什麽……有壓力的事嗎?”

向衡回過神來了,他清了清嗓子:“一會要去看守所審訊石康順。”

葛飛馳:“……給顧寒山送錦旗能讓你減少壓力,做好審訊工作是吧?”

“不是,就是突然想到了跟你商量商量。你打算寫什麽話?”

“上回顧寒山怎麽要求的來著?”

“她讓你寫上敬贈福星寒山。”向衡居然記得。

“那是落款,正文寫什麽?”葛飛馳問,送錦旗那還不是小事一樁,太容易辦到了。

“給你點讚。”

“啊?”

向衡撐著臉皮,一本正經:“錦旗上面的字,顧寒山想要「給你點讚」四個字。”

“真的假的?”

“真的。你快點買。錦旗能讓顧寒山神清氣爽,打敗病魔。”

“真的假的?”

“真的,顧寒山自己說的。”

葛飛馳:“……”也不知道是顧寒山忽悠向衡,還是向衡忽悠自己。

葛飛馳琢磨了一會兒,道:“「給你點讚」這四個字是不是老土了一點?顧寒山小姑娘不能喜歡這樣的啊。我原本打算案子破了之後給她送一面寫著「智破奇案,福星高照」的錦旗,這8個字有氣勢多了吧。「給你點讚」真的不倫不類你覺得呢?有點送不出手呀,你看後面落款還要寫我的名字。顯得我很沒有文化似的。”

向衡沒說話,但心裏是有些心虛的。萬一回頭顧寒山指出「給你點讚」這四個字是要求他送的,那他在葛飛馳面前就更沒臉了。

“其實顧寒山的審美就是有點老土的……算了算了,你再想想,盡快送吧,我先去忙了。”向衡說完掛了電話。

葛飛馳看了看已經沒有聲音的手機,覺得向衡肯定在忽悠他。

“年輕人哪,我也年輕過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中午休息時,鐘敏給常鵬打了個電話。

常鵬聽說鐘敏沒上班還在家裏,便回家去了。

常鵬的租屋裏,鐘敏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。常鵬便問:“怎麽了,怎麽不去上班?”

“不想去,沒心情。我跟導師說了不出國,他很不高興,我也不想看到他。就幹脆請假了。”鐘敏看看他:“你呢,今天去醫院看簡語,他怎麽樣?我還等你電話呢,結果你也沒給個消息。”

“一回來就忙,正想給你打,你的電話就來了。”常鵬忙道:“我這不趕緊回來了。我們見面說,方便一點。”

“嗯。”鐘敏沒什麽表情,又問了一次:“簡語的情況怎麽樣?”

“沒什麽大事,就是休息觀察幾天。我感覺他就是想拖延警方的調查。”

“那他跟你說什麽了嗎?”

“聊了一些,但現場有很多人,也沒法支開他們太久,所以實際也沒聊什麽。”常鵬按簡語的囑咐,隱瞞那些關於老王劉施陽的事,他道:“簡語很擔心你。”

鐘敏冷笑一聲:“擔心我毀他事業和名聲嗎?”

“這次我覺得應該不是。”常鵬道:“他說我犯下的事他來扛,但我必須保護你。只要我對你好,他會保護我們倆。”

“聽他放屁。他昨天還不是這麽說的。他想讓你背罪記得嗎?”

“記得,他想讓我把你這邊的麻煩也背過去。他還幫我整理了一大堆口供,教我怎麽應付警察,怕我不聽話,手裏還拿著寧雅指控我的錄音,以及我想殺孔明的監控證據。”常鵬頓了頓,“但是在我告訴他我們做了器官買賣之類的大案,我不可能扛得過警察的審訊後,他就放棄了。”

鐘敏瞪著他,抿緊嘴。

常鵬道:“今天他故意弄了個車禍,就是想他來扛的。他說他比我更懂得應付警察。”

鐘敏仍瞪著他,過了好一會兒才道:“我不相信他。”

常鵬道:“我一開始也跟你一樣的,我告訴他我不相信他,我還用你的話去反駁他,如果真心把你當女兒,怎麽會在你最痛苦的時候不救你,就連應你要求買個房子都要卡在自己手裏要挾你聽話。”常鵬看著鐘敏的眼睛:“結果他說他沒有,他說那房子就是你的。房本在他手上,寫著你的名字。他說你想要他隨時給你。”

鐘敏驚訝地張大了嘴:“他說謊。”

“我覺得不像說謊。他說這種太容易被戳穿的謊,沒必要。讓他拿出房本來,就能證明。”

“可是我媽說……”鐘敏話說了一半,噎住了。

常鵬溫柔地看著她。

鐘敏想起了媽媽與她的爭吵,想起買房的時候背著她,但確實拿了她的證件。只是轉頭她們大吵了好幾架,她媽媽說要等她考上大學,順利畢業,等她工作穩定,踏踏實實好好聽話,才會把房子轉給她。

鐘敏記得很清楚,確實是說房子在簡語名下,說這是管束她。她當時是不是罵過簡語小氣惡心,或者罵過別的?又或者是不是喝斥過她媽媽蠢,說起碼放在媽媽的名下?

然後媽媽說過什麽?是不是說過沒信心能活到那個時候?

鐘敏忽然不確定了。她真的記得很清楚嗎?她明明見過房本的?但她沒印象了。

鐘敏呆呆坐在那裏,眼睛雖然瞪著常鵬,但視線焦點卻不在他身上。

常鵬知道,這件事擊中她了。

常鵬傾身將她抱住:“我覺得他沒撒謊,我會讓他把房本交出來的。等他出院就讓他拿給你。房子是你的,鐘敏。”

鐘敏說不出話來。她在乎那個房子嗎?她根本不在乎!她一點都不想在那裏住,她討厭看到顧寒山,她討厭她!住那個房子就會看到顧寒山,她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她!

她不在乎房子,她根本就不是那種貪戀物質的人。

“好,你讓他把房本交出來。”鐘敏覺得自己的聲音非常遙遠,仿佛不是她說出的話。

“好的,我會跟他說的。”

鐘敏坐直了,把常鵬推開,認真看著他:“他還說了什麽?他打算怎麽解決這事?”

“因為時間很緊,所以也沒有說得太仔細。就說他先跟警方周旋周旋,探聽一下案情,想辦法把我們撇出去。比如寧雅家的謀殺案,因為傷了個警察很麻煩,偽裝成家暴致死肯定是不可能了,那只能是仇殺。”

“寧雅指證過你收買她監視顧寒山。”鐘敏馬上想到這一點。

常鵬點頭:“所以不能是寧雅這邊的仇家,她一個老老實實的家政,冒出仇家也不合理,只能是她老公王川寧的仇家。”

鐘敏皺起眉頭。

常鵬問她:“怎麽了?”

“那還有胡磊呢?”

“警方查了一星期也沒查出什麽來,這個不緊急的。”常鵬道:“寧雅案比較急,老王被通緝了,抓到老王就會扯出我們。抓不到老王可能也會扯出我們。寧雅有沒有可能還告訴過別人,現在我們也不知道。”

鐘敏道:“王川寧確實仇家挺多的。他賭博、玩女人,有高利貸放過話要砍他的手抵債。他從前總問他奶奶要錢。”

常鵬暗喜:“所以你讓老王他們按這路子做的,是嗎?”

“我告訴他們可以偽裝成寧雅收買的殺手,綁架王川寧,然後逼王川寧問他奶奶要一大筆錢,就說是欠了賭債著急還錢保命。過程裏要羞辱折磨王川寧,讓他很激動很生氣,再不小心讓王川寧知道寧雅是幕後主使人,寧雅給他戴綠帽,寧雅藏了很多私房錢,這些全是王川寧憤怒的點。再加一點點興奮劑,王川寧會狂怒暴躁,一定會跟寧雅動手的。”

常鵬之前就知道個大概,現在更肯定了:“所以你把方案告訴老王,他們會去策劃細節。那如果要通知他奶奶他欠了債,總要有些證據給他奶奶看……”

“具體就是老王他們去做,並沒有告訴我。”鐘敏道:“後頭的事你也知道,他們行動裏露了馬腳,還差點弄死警察,所以細節的情況他們並沒有告訴我,反而懷疑我出賣了他們。”

“你不能在翡翠居弄死他們,鐘敏。”常鵬道:“那房子是你的名字,如果出事了,你會有大麻煩的。”

“嗯。”鐘敏道:“他們把那屋裏的針孔攝像頭拆了,我看不到他們的動靜,甚至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,不好動手。我得跟老王聯絡過後才能決定。”

“那裏有針孔攝像頭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他們發現了,會更懷疑我們吧。”常鵬用了“我們”這個詞,而不是“你”,以示他跟鐘敏是一體的。

鐘敏沒什麽表情,似乎沒註意到,也沒在意老王他們懷不懷疑。“這個也不是不能解釋。”

“這是解釋就能解決的?我們得把他們處理掉吧?就像之前計劃的那樣,每一個都得處理掉。”

“你沒告訴簡語我們幹了什麽吧。”鐘敏問。

“沒有,那肯定不能全跟他說實話,我又不傻。我只說了以前器官的事,他很懷疑我們能不能辦到,他說那是一個很覆雜的過程。”

“那都是過去的事了,又是範志遠領頭的,只要他不說,跟咱們就沒關系。”鐘敏很有信心:“他什麽都不會說的,他這麽自戀這麽驕傲的人,不可能認罪。”鐘敏提起範志遠,咬了咬牙:“死變態。”

“所以重點還是處理老王。”常鵬道。

“你有什麽計劃嗎?”

“我們可以利用簡語。”

鐘敏盯著他看:“可以嗎?”

“我覺得可以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向衡開車載著顧寒山朝著看守所的方向駛去。

顧寒山一路沒怎麽說話,向衡有些擔心地看了她好幾眼:“你確定你沒事嗎?”

“沒事。”

“可你臉色比剛才在坐議室裏還差了一些。”

“究竟是怎麽看出來的?”顧寒山有些好奇,“臉色是指的表情還是膚色?我覺得我的表情沒變化,膚色難道還能變?”

“感覺。”向衡牛叉哄哄地語氣:“只可意會不可言傳。”

顧寒山:“……你贏了。”講感覺她真的不行。

“所以你是有什麽狀況?”

“出發前我給耿師兄發了信息,告訴他跳水的那個姑娘那天有可能穿什麽樣式的衣服。”

向衡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:“你知道?”

“就是我那天穿的衣服。”顧寒山問,“你也是這麽猜的對吧?”

“是的。”

顧寒山道:“我記得很清楚我那天穿的什麽衣服。”顧寒山說著,皺了皺眉。

“別想了,行嗎?”

“正常人都控制不了自己想什麽,何況我。”

向衡心裏念叨著“正常人怎麽能跟你比,你可是顧寒山”。他忽然想到:“你能幫我一個忙嗎?”

“嗯?”顧寒山的聲音有些蔫蔫的。

“你盯著點外頭,集中你全部的註意力,看清楚車窗外頭的每一個人。”向衡道:“他們有可能還想對你下手,李海、或者其他人,你好好看清楚,做好防備,如果覺得有任何問題,就告訴我。”

“行。”顧寒山把臉轉向車外。

過了一會,向衡問她:“管用嗎?”

“還行吧。”顧寒山道:“車窗上有你的臉。”

向衡:“……現在大白天,這樣的光線我不可能在車窗上留下影子。”向衡一副戳穿她的語氣。

“晚上留下的。”顧寒山理直氣壯。

向衡:“……”

他憋了一會,道:“算了,管用就行。”

過了一會顧寒山又問:“你介意跟我一起死嗎?”

向衡精神一振:“你看到什麽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

向衡:“……那怎麽突然這麽問?”

“沒突然,在我心裏轉了好幾個回合了。我爸說正常人不喜歡說什麽生啊死啊的,不吉利。我每次一提到賀燕就不高興。”她頓了頓,再問:“所以你介意嗎?”

“我介意。”向衡道:“我希望我們能一起活下來。我還要做很久的警察,做到退休,拿完所有的獎章,破很多很多的案子,成為警界傳奇。退休之後,我還要返聘回學校給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們講課。”

顧寒山把臉轉過來,認真看向衡。向衡也飛速扭頭掃她一眼,她趕緊“哇”了一聲。

“不用給反應,假假的。”向衡嫌棄。

顧寒山“哦”了一聲,不說話了。

向衡又道:“你還要考駕照,考醫科大,成為腦科學家。你要帶領你的團隊,寫很多論文,發表很多獨家研究學術成果,解決很多腦部病癥治療的難題,為國爭光,為人類醫學做貢獻。”

顧寒山這次馬上驚嘆:“哇。”

“請你努力一下,謝謝。”向衡道。

顧寒山盯著窗外:“我很努力在觀察了。”

向衡:“……我說的是腦科學家那部分。”

“那不是得活下去才能幻想嗎?”

向衡:“……是。”真是敗給她。

過了一會,顧寒山喚他:“向警官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知道我為什麽願意讓你為我死嗎?”

“這不是你願意的事,謝謝。這是我的工作職責。”向衡道:“如果我們認真一點,運氣好一點,也許也不用經歷那麽糟的局面。”

顧寒山沒管他的回答,她道:“因為我也只願意回報你,給你房子,或者完成你的遺願,都可以。其他人的我不想管。”

向衡心裏嘆氣,這麽土這麽絕情的話,只有他覺得感動的吧。

“但你的遺願太偉大了,得活很久才能實現。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好你的。我不想成為警界傳奇,也不想去學校教學生。”

向衡憋半天,實在不知能說什麽,只能憋出一句:“……我謝謝你。”

他第一次被人誇偉大,簡直了,無力吐槽。但她說要保護他啊,雖然動機是完成他的遺願太辛苦她不想做。

“我謝謝你。”向衡再一次說,她真是太會潑人冷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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